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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言:在世界文学中融入中国故事

2018-09-07 10:07来源:人民网
致敬改革开放四十年,文化大家讲述亲历——

见证人·第六期|莫言:在世界文学中融入中国故事

黄维、宋子节

编者按:在十九大报告中,习近平总书记这样说: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,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,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,我们的文化自信,不仅源自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悠久历史,更源自五千年来中华民族产生的一切优秀文艺作品,以及创作这些作品的德艺双馨的文化大家。

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,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。正值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,怀揣对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与传承的敬畏之心,人民网推出融媒体文艺栏目《见证人丨致敬改革开放40年·文化大家讲述亲历》,邀请改革开放40年以来当代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文化艺术大家,分享其求艺之路的艺术探索与思想感悟,呈上对改革开放40年文艺发展最具诗意的表达,通过有情感、有温度、有底蕴的人物呈现,彰显艺术作品的时代之美、信仰之美、崇高之美。

本期节目带您走近著名作家莫言。改革开放四十年来,莫言笔耕不辍,他将作品中描绘的乡土风情与灵动的想象力相结合,开启了当代小说一个新的审美时期,将中国故事带到了世界文学的舞台:“站在高密的土地上,我能敏锐地捕捉时代进步的足印,听见时间前进的声音。”

清晨的北京师范大学校园焕发着蓬勃朝气。在国际写作中心的大厅,莫言从茶水间走出来,手里提着一把玻璃茶壶,看见提前到达的记者,他微笑着打了招呼:“你们先坐,我还有一小时的写作,我们九点准时开始。”然后走进办公室,轻轻关上了门。

没有踌躇满志的神情,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,莫言的脸上始终带着宠辱不惊的淡然。这种平静甚至让人一瞬间忘记了他的光环——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。

从1985年《白狗秋千架》开始,莫言高举起了“高密东北乡”的大旗,如同草莽英雄现世,创建了自己的文学王国,最终成为第一位问鼎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,将中国文学推向世界瞩目的舞台中央。在改革开放四十年之际,人民网专访莫言,回顾中国文学走过的四十载峥嵘岁月,品读中国作家笔下的新时代改革荣光。

“感动过我的中国故事,我也希望感动所有读者”

人民网: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,您当时作了一篇8分钟的演讲——讲故事的人。您认为,如何用文学的方式来讲好中国故事,赢得世界的认可?

莫言:我作为一个中国作家,讲故事实际上是在讲述中国人民、中国历史、中国生活。在中国历史、中国生活中发生过的、感动过我的故事,我也希望能感动所有的读者。这个故事是我、我的家人们、我的乡亲们的亲身经历与个人经验所成的故事,或是我在个人经验和他人故事的基础上想象出来的故事。这些故事根源都是中国的历史生活和当代生活。而当代生活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是中国的历史生活的延续。我要做的,是将这些人的品质公之于众。因为这些普通人身上的宝贵品质,是一个民族能够在苦难中不堕落的根本保障。

人民网:有人说,当作家写了一个人,世界上就多了一个人。在您的小说中塑造了数百个鲜活的人物,比如《透明的红萝卜》里面的黑孩子,比如《蛙》小说里面的乡村医生姑姑,都给我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。您在塑造小说人物时有什么诀窍吗?

莫言:当年汪曾祺先生曾转述了沈从文先生的话——小说要贴着人物写,用故事塑造人。如何写好人物呢?就是从细节入手,从生活取材。比如在写《透明的红萝卜》时,小黑孩晚上坐在铁匠炉边,一边拉着风箱,一边烧烤萝卜,入迷地看着铁匠炉上蓝色的火苗在神秘地跳跃。这就是取材于我的个人生活经验。而《蛙》中姑姑的形象则是借助他人的经验与自身的想象力进行创作。因为姑姑是我来到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,也是家庭中非常重要的成员,我有很多机会观察她。即使她不在我眼前的时候,我的心中也能勾画出她的影子。可以说作家的心理感受领域宽泛,在个人经验基础上对他人的想象为我们提供了无限发挥的空间。

人民网:塑造小说人物的核心是什么?

莫言:小说表面上是在讲故事,实际上是对于人性的考察。日常生活中,人性所展现出的细节变化会激活作家关于小说创作的心弦,使它颤动并奏出声音,带来创作的灵感。饥饿的岁月使我体验和洞察了人性的复杂和单纯,许多年后,当我拿起笔来写作的时候,这些体验,就成了我的宝贵资源,我在着力写灵魂深处最痛的地方,因为写作的根本目的是对人性的剖析和自我救赎。

人民网:福克纳笔下的“故乡”始终保持同样的风貌,而您笔下的“高密东北乡”却像一个人一样,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成长变化,仿佛有生命一般,为什么有这样的区别?

莫言:国家的进步带动着每一片土地的变迁,而文学的笔正是要紧紧相随,如实记录反映这种变化。改革开放为高密带来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。站在高密的土地上,我能敏锐地捕捉时代进步的足印,听见时间前进的声音。

高密是我记忆当中最丰富的生活基地。前年我回高密时,发现我的小学同学正在马路上熟练驾驶挖掘机。一个没有文化背景的妇女竟能熟练地驾驶挖土机在路边挖坑?这让我感到很震惊。而且这个细节让我联想到过去——在农村,60多岁的老太太的腰拱得像鱼钩一样,走路拄着拐棍,气喘吁吁。但现在,我的同学还在意气风发地工作。这就是可观可感的进步。时代一直在不断前进,生活中处处存在这样的小细节,会令人兴奋。

人民网:近两年您先后发表了戏曲文学剧本《锦衣》、《高粱酒》,作品形式从小说逐渐向传统戏曲转变,这中间有怎样的考虑?

莫言:之所以写戏曲,一方面是感恩家乡地方戏对我的文学创作与艺术风格形成的帮助。另一方面是对于最重要的民族文化宝库进行学习、继承和发扬。中国文学史、文化史离不开戏曲。它曾是老百姓学习历史、培育道德的最重要的课堂和教材。戏曲作为一种艺术的基本形式,是长盛不衰的。因为戏曲虽然不能让观众直接读懂角色的内心活动,但是能够通过白描表现人的最丰富的内心世界。可以说,小说和戏曲所追求的最根本的东西都是深入到人物灵魂当中。而我是在用写话剧的方式学习中国传统小说的白描手段。

茂腔是我童年时期记忆最深刻的文化生活。每年春节,一看到茂腔戏就感到欢天喜地,成为一个剧作家也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。前天晚上我还到梅兰芳大剧院看了一场老家诸城的茂腔戏。继续写地方戏,是因为我想用自己的笔,继续为传统文化拾柴添薪,让它薪火相传,生生不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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